穆衍

端倪最先在法国人身上被发现。

 

彼时，王耀正百无聊赖地收拾着散落的文件夹。一场名为会议实为聚餐的短暂聚会过后，俄罗斯人同美国人再次成功地将桌面弄得一片狼藉，却仍然不知悔改，还在黑着脸对峙。法国人早已不知踪影，唯有英国人淡定地坐在位子上喝着红茶，在中国人杀气腾腾的目光下心虚地挪动了身体，却没有要站起来帮一把手的动作。

 

中国人只能为这些不省心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收拾起来。

 

【嗡——】

 

他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王耀单手把文件夹夹在怀中，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

 

他匆忙将手机恢复了黑屏状态，随即，在短暂的密码输入界面过后，他又看到了那条让他揣测或许是对方被盗号了又或许是自己活在梦里的消息。

 

他们私下里专门研发出的，与微博、推特联动了的软件界面刷出了不知行踪的法国人的动态。

 

浪漫的美食：

肉已炖好，快跟哥哥上车~

【耀仏】自渎

“......”

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十分正直、甚至被怀疑过性冷淡的中国人成功让自己只是微微挑眉，不至于太过失态，流露出了正常的小小惊讶。

 

他又一次刷新了界面，消息却不见了踪影。

 

——好在，中国人已经成功截图并加密，预备好了要挖出法国人的小秘密。

 

 

 

与法国人一起被连根挖出的是亚瑟。

 

那是在一次本该美妙的下午茶时光。应邀前来的中国人手上提着作为礼物的茶叶，正因为难得的早到而想给同伴一个惊喜，远远就看到弗朗西斯同亚瑟正在争执些什么。

 

有所预感的王耀放轻了脚步，慢慢踱步到花丛后，运用起修炼已久的内力——他虽然不能做到武侠小说中那些神奇的翻山倒海的程度，但有些精纯的内力垫底却实属正常。

 

这个距离既能保证他不被那两人发现，又能让王耀完整地听到他们的讲话。

 

何况，他们也并没有多做防备，甚至因为小小的情绪失控而不自觉放大了音量。

 

“天呐！”他听到了英国人的声音，少见的情绪波动大到了让他带出了些呻吟的语调，“你居然上错了号？我假设，你知道我们都对彼此设置了特别关注？”

 

“嗨，小亚瑟，反应别这么大。”弗朗西斯心虚地说着，“哥哥只不过是——嗯，或许是聚会的时候有点喝多了，你知道，他们的戏码是很棒的下酒菜。”

 

“这不是借口。”亚瑟强调，“你应该知道后果......”

 

“说不定耀没有看见呢？”法国人侥幸地说着，并且真心实意地为此祈祷，“他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反正每次小阿尔他们闹完了以后都是耀收的摊子，哥哥我可是大爆了手速，说不定没有被发现。”

 

“随你吧，”亚瑟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反正你待会儿别在耀面前露陷，更不要暴露我的小号。”

 

“放心吧。”

 

法国人信心满满地说着，然而却在突然响起的“啪、啪”的清脆掌声中变了脸色。

 

“耀，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英国人瞪大了他那双翠绿色的漂亮眼睛，这让它们看起来更像美丽的宝石了，“你居然没有迟到？”

 

迟到惯犯·从来没有在阿尔弗雷德的会议上准时到场过·王耀眨眨眼，真心为自己心血来潮的早到半个小时的决定感到庆幸。

 

“或许我以后应该学会早到，这是个好习惯，”他走过去，将茶叶放到桌上，同时将两手按在了两个不约而同想要逃开的金发青年肩上，将手机上的截图展示在法国人眼前，微笑，“你们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对吗？”

 

亚瑟：“......”

 

弗朗西斯：“......”

 

 

 

 

本该在愉快惬意的谈话中度过的下午茶时光里充满了压抑与沉默，弗朗西斯故作镇定地左右看了看，获得了英国人的鄙视的眼光一枚，与中国人看不出情绪的脸色。

 

“咳，耀，你其实可以当作没发现。”他清清嗓子，语调仍不失法国人一贯的优雅随性，“或者把这个当作一个，嗯，特殊的小爱好来对待？”

 

说到后来，他自己语调也渐渐低了下去。——喜欢写同僚与自己的第八字母，这算是哪门子的小爱好？

 

他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沉默不语甚至企图用魔法消除自己存在感的英国人身上，发挥出了损友应有的拖人下水的精神，试图至少为自己找个垫背的：“你看，小亚瑟也有自己的小号，而且涉猎更广。嗯......”他沉默了下，朝中国人暧昧地眨眨眼，“好吧，哥哥放弃挣扎，只希望至少能得到死缓的惩罚？”

 

亚瑟瞪了眼这卖乖的法国人，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耀，这确实可以当作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来看。”他放下茶杯，摊开手，做出了少见的不雅动作，“你们之间的互动太多了，而我在某些方面同我的人民一样，对这些小互动非常的感兴趣。”

 

弗朗西斯用眼神控诉他：你这是偷换概念，要把自己摘出去！

 

英国人悠然回应：谁让你想把我拖下水。

 

他们这边在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辩解，王耀却比他们想象的要镇静许多。——事实上，这种写小黄文的事情，他很早就见识过了。

 

“乃出朱雀，揽红裈，抬素足，抚肉臀。
女握男茎，而女心忐忑，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

 

诸如此类文字，当年他都能面对白居易拿着自家弟弟的文章的样子不为所动，如今更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即使这次的小黄文主角是他自己。

 

“你们......”他一开口，立马就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甚至在对方的忐忑中有些想笑，只能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既然对文学创作涉猎这么深，应该也不介意我指定一些文吧？”

 

“？？？”

 

“......”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预见到了接下来几天自己的忙碌了。

 

 

 

 

美国人的小号同样在这场下午茶中暴露。

 

抱着“既然我被坑了，那就大家一起吧”这样阴暗想法的英国人坐到了王耀身旁，对着那双有些无力的琥珀色眼眸一本正经道：

 

“事实上，不止我俩有小号。”

 

中国人往桌面上一趴，将脑袋埋在臂窝里，挥挥手：“成吧，还有谁？”

 

“阿尔弗雷德，”亚瑟顿了顿，不怀好意地为美国人强调道，“他的炖肉技术意外的很棒，而且喜欢把你跟伊万写成sm爱好者。”

 

“......”王耀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睁大了眼，他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之间最年幼的、不超过千岁的问题儿童这么重口。

 

不，完全不想再知道他都写了些什么啊。

 

中国人最后扯出了一抹有些恶意的笑容以掩盖泛黑的脸色，咬着牙道：“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教导小英雄一些大人的事情了。”

 

 

 

事后。

 

那些天的会议气氛一直很压抑，不明真相的其余群众更是满脸不解，唯有知晓内情的少数几人能美滋滋地看这些大国难得的窘迫模样。

 

等人走光了以后，王耀拽上了五人组合里唯一没有掺和此事的友人喝酒，边毫不留情地消耗着友人珍藏的伏特加，边抱怨道：

 

“他们怎么会那么闲，难道就没有事情要管么？而且，居然还是小黄文，难道他们心里都住着一个热爱第八字母的文艺写手么？”他顿了顿，撩起眼皮看向自己在那些人对比下几乎冒着圣光的友人，“幸好你没有掺和进去。”

 

“嗯......”俄罗斯人坐得笔直，反常的没有从人手里抢回自己的伏特加，只是斟酌了几秒，安抚道，“是的，而且都写得很糟糕，我敢说能厚着脸皮写这种东西的也只有他们了。尤其是那个美国人——啧啧啧，耀，放心吧，这段时间他的生活会尽量更精彩的。”

 

这样附和着中国人的话同时大力谴责同僚的伊万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被加密了好几层的电脑里某个不能见人的文件夹，以及里面同样不能见人的糟糕内容。——那些以俄罗斯文学特有的美丽文字描绘出的，释放了伊万某些文学上的天性的不能见人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自己哪怕面对同样下海了的英国人他们也没有暴露小号的决定实在是英明极了。

 

“不知廉耻。”

 

他耿直地、用从中国人那里学到的词汇谴责着那些人，同时看着友人喝醉了的通红侧脸，决定了要再次提升自家电脑的安全程度，力求不让友人发现其中某些不知廉耻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