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衍

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的300fo点文来着x
  @林青乔__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也……也算是史向嚯？？

王濠镜初见王耀时还只是少年模样。
他个子堪堪过了王耀一半，好似还是个小小儿童，但凡事都要努力做出成人样。湾湾同嘉龙打闹时，他在给王耀磨墨；小孩子贪玩逃课时，他负责跟在王耀后面把人揪出来；八月桂花开，树下树上都是嬉笑声，也只有他窝在厨房给王耀打下手。
王耀有时也觉得这孩子太懂事，见他板着一张稚嫩面容融糖水，无奈道：“濠镜，你不必拘着自己。”
能先所有人一步吃到先生做的桂花糕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拘着自己了，只笑眯眯回应：“无碍，能帮到先生就太好了。”
他少年的脸上全是认真神色——这无辜的样子常让被抢了先生注意力的王嘉龙在心里暗骂一声满肚子黑水——还沾了些面糊桂花，惹得王耀轻笑出声，捏了把他的脸把余下的干净地方也糊满面粉，让少年惊叫出声：“先生……！”
小小恶作剧了一把的老人家好心情地转身，自然没看见刚刚还镇定又懂事的少年脸上的一片绯红了。

少年慕艾的心思自被发现起就被深深埋下，只偶尔挣扎着冒个头，转眼又被掐灭。

彼时王耀正坐在墙角，独自饮酒。
他身旁摆着酒坛和酒壶，用的是酒杯，喝的是往年边关常喝的烈酒。
王濠镜进来的时候，王耀浑浊的眼睛久违得亮。夜色正好，月光清清朗朗照进来。人披散着头发，衣襟半敞，竟显出几分名士风流的模样，只是瘦得太过，几乎只剩皮包骨头。他低吟了几句听不清的诗，才举杯招呼他：“濠镜。”
长身玉立的青年依言走进，坐在了另一边。他的手规规矩矩的放着，长衫熨得很妥贴，半点不逾矩，惹得王耀笑道：“喝酒么？”
王濠镜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是酒刚一下肚就立刻被呛得咳嗽出来。他不是酒量不好，只是一般喝的都是醇厚且韵味悠长的老酒，很少喝这样又烈又急的，一时间被呛得眼角绯红。
王耀迷蒙着眼，看着青年的挺拔身形。人这些年长得越发快了，做出成年人的做派也不像幼时还带了些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的违和，只是在王耀眼中还是初见时那个小少年，攥紧了他的袖子，一步步随在他的身后。
王濠镜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笑道：“先生怎么突然喝这样烈的酒？”
王耀不语，又倾了一杯。他的目光依然柔软明亮，眼角却已爬上了些许细纹，流露出苍老与腐朽。他背脊挺得笔直，然衣袖空荡荡的，越发显出了腕骨的削瘦。
王濠镜心里无端一酸，劝道：“先生，酒多伤身。”
王耀像很奇异地看他一眼，便把酒杯掷去。酒杯掉在地上，“咔”的一声，整齐裂开。
人站起来，走到窗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直指明月。王耀很少有这样放纵的时候，他袖袍被风吹得鼓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有看不见的岩浆在滚动——
“这世上，谁都想要我——谁都想要这天下！”
人一时衣袍翻滚，王濠镜才惊觉先生的身体已腐朽到何许程度。他鬓角已被染白，但他此时长叹，又狂妄又可笑，凉薄得几乎要刺痛人眼。
王濠镜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人身前。他察觉心里埋藏好的种子几乎要破土而出，但他也不打算克制。冷静的青年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他直视人冷厉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要这天下。”
“但我想要您。”
青年抚了抚衣袖，向王耀深鞠一礼。他在这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已经远远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他几乎要迈出门槛时，身后不出意外地传来了一声——“我会去接你。”
笑意不知不觉已爬上嘴角，王濠镜朗声回道：“那我便等着先生！”

人离开后，王耀又坐回角落。他一人饮了两杯践別酒，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咳嗽声在夜里清晰可闻，像是要把命一起咳出来。濠镜的暂别影响不小，他头发已白了大半，身形也越发纤细了。
但他只边咳嗽，边向月望去，连酒也不理。月光轻冽冽撒落，落在瞳孔中又全被原样反射。王耀微阖双眼，似是疲惫，只面容冷若冰霜，眼睫下露出一丝冷冽目光。
他眼中带刀。